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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7章 第 19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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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7章 第 197 章

本就受了傷, 再哭成這樣,何時才能把傷養好。

幼兒關心道:“醒了?可有哪裏還疼?大夫就在外頭,讓他進來再給你瞧瞧。”

又悄悄扯了扯虞歸晚的衣袖, 還給她拼命使眼色,讓她好歹安慰兩句。

虞歸晚雖不是那種能溫情體恤下屬的人,但看在幼兒這麽憂心的份上還是冷著臉說了。

“才這樣就要哭,往後還怎麽替我效力,你若再哭,我就……”本來想說就丟出去餵狼,臨了又改了口,“就讓你去邊城當閻羅娘的手下, 到時候有的你哭。”

她往妙娘被淚水浸濕的臉上蓋了條帕子, 本意是想讓妙娘擦擦眼淚,卻忘了妙娘受著傷,手臂都無法擡起,險些被帕子蓋住悶死。

幼兒不過轉身喚人的功夫,一回頭看見帕子, 驚得哎呀一聲,急忙掀開。

妙娘趕快張開嘴大口喘氣, 竟是忘了哭。

虞歸晚這個始作俑者被幼兒瞪了好幾眼, 沒好氣道:“她受了這樣重的傷, 況且這次已然是盡力, 也沒耽擱事, 你還說個不停,這世上還能找出幾個像你這般才能出類拔萃能以一敵十打勝仗的, 依我看妙娘已經做的很好了。”

幼兒跟妙娘年紀相仿,平日裏也多親近, 瞧她傷成這般又哭得可憐,哪裏有不心疼的。

虞歸晚就吃了味,道:“你倒是護犢子。”

“你若受了委屈,我自然也護著你。”

“除了你,誰還能給我委屈受。”

若有這樣的人也早被她一刀給結果了,哪容得太歲頭上動土。

知道她這是吃醋了,幼兒哭笑不得,又忌著妙娘在這裏,不好太親密,便只往她手心撓了兩下,又悄聲說了好幾句好話才將她哄好。

“你啊,何苦嚇妙娘。”

幼兒頗為無奈,歲歲明知閻羅娘對妙娘的心思,那日在偏關閻羅娘私下裏就找過歲歲,想將妙娘要到邊城去,護送趙禎回麒麟城的任務可另派人手。

閻羅娘那是司馬昭之心,誰還看不出來,只是歲歲沒有同意,事情也就沒成,偏就眼下又拿這個嚇唬妙娘,瞧把人給嚇得,臉色更白了,可憐樣兒。

“我可不是嚇唬。”

“你還真想讓她去邊城?”

幼兒瞪眼,但凡閻羅娘是個靠譜的,她都不會如此反對,可閻羅娘那樣的水性楊花,男女不忌,若讓妙娘跟了這樣的人,她是一萬個不肯。

虞歸晚也不怕她瞪,朝床上的妙娘努嘴,道:“你自己問她,可能狠下心來一輩子不見。”

“可是真的?”幼兒立馬向妙娘求證。

妙娘本就藏著心事,被兩雙眼睛這麽盯著看,慘白的小臉瞬間透紅,難為情的將臉轉過去面向裏側。

被淚水浸濕的長睫一顫一顫的,薄唇也抿得緊,一言不發,大有裝啞巴到底的架勢。

觀此情形,幼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頓時一口氣上不來,堵在心頭難受得很。

她將妙娘視為閨中姊妹,只覺自己姊妹什麽都好,定要配個極好的人才行,哪裏能是閻羅娘那樣的土匪頭子,還是個朝秦暮楚閱人無數的土匪頭子,又曾在閻羅寨養過男寵,之後也在別的女人處留過情。

越想越為妙娘不值得,若不是看她現在還傷著,幼兒定是要狠狠責備的,怎麽就看上那樣的,天底下又不是沒別的人了。

虞歸晚見她一會蹙眉一會氣的,就猜著她這是對閻羅娘不滿意,不由好笑。

就又被幼兒瞪了幾眼,“你還笑得出來,閻羅娘那麽不正經,就不是能托付終身的人。”

這話可不得了,妙娘的耳朵都跟著紅了,羞惱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姑娘!”她何時說過要將自己托付給那人了。

“好好好,不說不說不說,”幼兒把蓋著的被子往上弄了弄,“傷口可還疼?你昏睡了這半日,我與歲歲都擔心的很。”

“都是小傷,我沒大礙的。外頭如何了?景寧侯抓到了嗎?城中百姓的傷亡如何?都怪我,沒能早點想到景寧侯會放火屠城。”妙娘很自責。

“你好好養傷,外頭的事就先別管了,把傷養好才是要緊的,”幼兒重新坐下,又喚來伺候妙娘的仆婦再細細囑咐,“缺了什麽就打發人去領,還有夜裏風大露水也重,細心著點守著,若是讓她著了涼又添新病,我拿你們兩個來問話。”

“我們一定盡心照料。”

“再有,外頭的人不管是誰都不許來打擾,你們機靈著點。”

“是。”

之後大夫又來了一次,給妙娘換藥。

幼兒眼窩淺,看見妙娘那渾身帶血的傷就忍不住垂下淚來。

虞歸晚怕她哭得厲害,夜裏又睡不好,明日又病懨懨的沒精神,便強行將人帶出來。

瞧她眼圈通紅,虞歸晚心裏就不是滋味,一邊拿了幹凈的帕子為她拭淚,一邊冷著臉兇巴巴威脅。

“不許哭了,再哭我也把你送去邊城。”

幼兒哭得鼻頭都紅成了山楂色,淚眼婆娑的看她,嬌聲道:“只要你舍得,盡管送。”

何止是幼兒對虞歸晚沒有法子,虞歸晚對她同樣也沒法,誰讓自己偏偏就把這人放到了心尖尖上,平日裏掉根頭發絲都忍不住心疼大半天,哪裏又舍得讓她去關外吃苦,若真讓去了,幼兒還沒如何,她自己倒先睡不著覺,心疼得要死過去了。

“你明知我的心。”她放柔了替幼兒擦淚的動作,生怕自己粗手粗腳的會將人弄疼。

得著這麽一個細皮嫩肉,嬌柔得捧在手裏怕摔了,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美人兒,有時都不知道該如何疼寵才好,這也是虞歸晚日夜要苦惱的問題。

幼兒收了淚,只是還有餘惱,“誰讓你拿話來慪我的。”

“同你說笑的,哪裏就能當真了。”

“我心眼實,就當真,你能拿我如何?”

虞歸晚認真想了想,然後一本正經道:“罰你什麽我都舍不得,還是罰我自己好了。”

“如何罰,說來我聽聽。”

“以後魚水交/歡時我來動,你歇著。”別的懲罰都不如何,唯獨這個當真是要她的命。

幼兒一聽,往日在床上的歡好就不自覺浮在腦中,俏臉頓時爬滿紅霞,往虞歸晚胳膊上擰了兩把,羞惱道:“你這人真真是……一點正經心思都沒有,人來人往,大庭廣眾之下將這樣的事拿出來說,也不怕被人聽了去。”

“這附近又沒旁人。”

她的親兵站得遠,旁人更是靠近不得,除非有人長了順風耳,否則別想聽到她們說什麽。

幼兒拉她回營帳,路上還不忘評道:“你也是個不正經的。”

“你是想說我跟閻羅娘實為一丘之貉。”

“她就不是個人,妙娘若跟了她,必是要吃苦受罪,你讓她少打妙娘的主意。”

“你這麽看不上她?”

“她本事確實不賴,但為人實在不怎麽樣。”

“嗯。”

她這樣的反應倒讓幼兒覺得稀奇了,道:“你竟不為她說話。”

“我臉上又沒長媒婆痣。”

對別人的事她向來不感興趣,尤其這上頭的,冷暖自知,旁人終是看不清的,重要的是自己怎麽想。

她可不當媒婆瞎牽線。

“倒是我誤會你了。”幼兒笑道。

虞歸晚哼哼:“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的人。”

幼兒知道她沒有真生氣,卻也耐心哄道:“是我不對,不該一時情急就誤會你,傷了你的心,這次就原諒我,別同我一般見識,可好?”

虞歸晚的眼睛長在頭頂上,都不看人的。

幼兒哭笑不得,她的歲歲啊,心性有時就像個小孩子。

兩人沿著被城民踩出來的泥路回營帳,路上拌嘴閑話玩笑樣樣有,也是日常情趣。

在家時她們還更自在些,如今是在外頭,城內的局勢也嚴峻,是該收著些,不能讓有心人看見,否則又是一樁官司。

偏偏在半道上碰到了祥雲庵的姑子明鏡和她的圓臉徒弟篤竹。

明鏡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。

幼兒認識她,早年在公主府經常見她來和趙禎談經論道,麒麟城中的官眷也大多是祥雲庵的香客,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上香祈福。

大雍的佛教信眾極多,大小寺廟庵宇數不勝數,對這些和尚姑子,就是雍帝在位時也不敢不敬。

為避免起事端,幼兒對明鏡亦是以禮相待。

虞歸晚沒什麽表情的掃了眼這攔路的師徒倆,並沒有開口。

明鏡也沒有同她說話,而是看向幼兒,“阿彌陀佛,幾年不見,隨小姐安好。”

虞歸晚立馬將幼兒擋在自己身後。

“沒事,歲歲,讓我同她說兩句話。”幼兒在後面輕輕拍了拍虞歸晚的胳膊。

虞歸晚皺眉,她很不喜歡這個禿頭姑子,越看越不順眼,特別想一刀紮了對方的大動脈。

“這位想來就是虞將軍了。”明鏡像是現在才看到她似的。

虞歸晚擋著幼兒不讓跟這個姑子接觸,而她眼底的殺意也越來越濃。

“外人不可入營地,”她也不問明鏡是誰被人帶進來的,只召來親兵吩咐道,“去查,看是誰無視軍令將人放進來的,查到了也不必來回我,打五十軍棍,罰俸三個月,直屬上峰領二十軍棍,罰俸一個月。”

“是!”

幼兒知她這是動了怒,也就識趣不去扯老虎須,乖乖藏在她身後當個萬事不知的嬌小姐。

明鏡淡淡一笑:“阿彌陀佛,皆為貧尼的錯,虞將軍又何故牽連旁人,嚴刑加身。”

鬼神怪力從沒被虞歸晚放在眼裏過,末世比地獄要可怕得多。

她本不欲跟這個姑子多說,偏偏自己撞上來,那就別怪她。

“聽說你們出家人以慈悲為懷,你既為一庵的掌事師太,超度法事應該也會做,不如就去偏關為那些戰死的英魂和被東遼屠殺的百姓超度一場,也算是你的功德。”

在麒麟城被官眷香客供著,日子過得神仙那般,不知民間疾苦,出了事就來裝個樣子,她最看不慣這些道貌岸然假慈悲的,不惹到她還罷,懶得管,權當樂子看,可非要攔路礙眼,就是上桿子找死。

她說的這事將情理二字都占了,就算被人聽了傳出去也挑不出錯。

幼兒在後放心一笑,也不出聲為明鏡解圍。

她跟歲歲一樣,認為祥雲庵的姑子來得過於巧妙,況且明鏡之前跟趙禎多有往來,警惕些總沒有錯。

這番話也是在警告明鏡,自己對她的底細了如指掌,最好老實些別耍花招。

“阿彌陀佛,將軍所言,貧尼定當盡力為守衛邊疆的戰士誦經祈福,以慰在天之靈。”

這樣明顯的推脫之意傻子都聽得出來。

虞歸晚不拆穿,也沒有要在這裏同她爭辯的意思。

倒是幼兒從後邊轉出來,輕聲道:“當日東遼鐵騎破關,殺邊民數千,屠戰士數萬,屍體堆積如山,壘成築京觀用以炫耀和震懾。又將活人的皮生生剝下制成鼓,拿來敲擊給鐵騎鼓舞士氣。師太身在中原,天子腳下,自然是沒見過偏關的慘景極刑,也難怪會說出打五十軍棍都算嚴刑這樣的話。嚴禁外人進出防範的是逆黨混入,且軍令如山,若連軍令都敢不聽從,軍中豈不是要大亂,那又如何抗敵。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沒有規矩不成方圓,師太以為呢?”

明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變化,誠心悔道:“阿彌陀佛,是貧尼失言了。”

“聽聞去年麒麟城中有不少出家人為我們將軍說話,怎的師太沒有聽說麽?若是聽說了今夜還這麽咄咄逼人,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,著實有些說不過去。”

懟得明鏡啞口無言,又念了聲佛號就乖乖將路讓開了。

虞歸晚收起出鞘的刺刀,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,總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等回了營帳,方才去查的親兵進來稟報。

“大將軍,巡防守衛的人說這兩個姑子是長公主帶進來的,當時皇後、太子和鎮國公都在,他們見沒什麽就給讓行了。”

“重罰。”

趙禎帶誰進營地都不要緊,但巡防守衛不該無視命令。

“要再派人去查麽?”幼兒問。

虞歸晚搖頭,“是狐貍就總有露尾巴的時候,等著就是了。”

營地有狼群,它們嗅覺敏銳,暗處藏不了人。

“皇後和太子,你可要去見一見?”

“讓趙禎自己周旋吧,我才懶得見,”她覺得不對勁,“怎麽,有人來為難你了?”

幼兒坐到她身邊,笑道:“哪的話,誰敢為難我。”

“必須要去?”她最煩這些。

“不去也罷,反正他們都知你桀驁不馴,誰也不放在眼裏,如此這樣也好,倒省了許多口舌是非。”

“理他們做什麽,愛見就見,不愛見就不見,他們若來煩你,就讓人將他們趕出去。你要是往後退,他們反倒得寸進尺,愈發不知自己叫什麽姓什麽了。”

“倒也是,這麒麟城中都是些眼高手低的不可一世的。”憶起陳年舊事,幼兒也很感慨。

虞歸晚卻不想她思慮這麽多,道:“好了,夜深了,你早些歇息。”

知她今夜是沒法睡的,幼兒也不強求,只囑咐道:“妙娘都傷成那樣了,可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,你當心些,多帶些人在身邊,別總是自己一個人翻墻爬樹的單打獨鬥,若回來讓我看見你受一點兒傷,我可不依,是定要同你鬧的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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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禎的營帳也被黑甲兵拱衛在中,也已將楊皇後和太子接過來,只是比不得在宮中一應諸事都有宮女太監伺候,趙顯驕縱的脾性又暴露了出來,在帳中抱怨不止。

“皇姐能忍,我忍不了!既然是率兵來救我與母後,為何遲遲不來拜見?”

“東門、北門和西門還未攻破,逆黨還未清除,何必這個時候召她來見,況且虞歸晚桀驁不馴,全不將這些拘泥禮節放在眼裏,縱是遣人去請也未必會來,反而惹她反感,於我們更不利。小不忍則亂大謀,又何必為了置氣去得罪她,待日後你登基為帝,你為君她為臣,想要她如何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。”

趙禎叫人去排隊領了些骨湯和餡兒餅回來,另外還有幼兒差人送來的幾盒糕點。

雖比不得宮裏的點心精致,但滋味卻不錯,又是庶州那邊的做法和口味,異於麒麟城,吃著也新鮮。

在偏關數月,趙禎倒習慣了那邊的飲食,吃著也喜歡。

楊皇後也用了些。

就只有太子看不上,對趙禎的苦口婆心也不耐煩聽了,許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登基為帝,專橫武斷的本性暴露無遺,誰的話也不聽。

楊皇後看著太子直皺眉。

趙禎倒不生氣,反而好言好語相勸,可細細分辨就會發現她這有火上澆油的意味。

只是趙顯蠢笨不開竅,聽不出其中深意。

趙顯對虞歸晚的不滿和忌憚在心裏生根發芽,暗暗發誓等自己登了基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她。

這麽一想趙顯就覺得舒心了許多,像是聽進去了趙禎的勸告,道:“皇姐說的對,等我繼了位,讓她往東就得往東,不聽話就是違逆聖意,即刻就能拖出去砍了。”

趙禎回以溫和一笑。

同楊皇後閑話了幾句,趙禎就找借口離了營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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